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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看「巫言」。看到朱天文又重提了參加哈金記者會的往事,我覺得很有趣,也完全能夠理解他的心情,我如果作了一件自己覺得很糗的事,也會這樣不斷回憶,似乎把它說出來或寫出來,至少就比較可以面對了。

其實哈金記者會當天的安排有點奇怪。哈金和主持人坐在講席上,其餘出席記者、作家都坐在底下的塌塌米上,哈金客氣的說,他覺得這樣好像在參加口試一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但私底下已有作家抱怨,這種座次安排,好像台灣作家如學生般在「求教」哈金一樣。

但朱天文當天提出的問題和這種有些作家意識到的詭異氛圍無關,就如他在小說中說的,他的問題很簡單,哈金的作品也許應該直接看英文版,這樣可以看出他得美國國家圖書獎的理由(比如說他英文寫作特別簡潔),但翻譯成中文後,似乎並不出奇,好像哈金在寫這個故事時,完全沒有意識到中國大陸的小說創作在這十幾二十年來已經走得更遠了(在小說中他舉了一些他心目中更好的作家),所以朱天文用了一個比喻,他覺得哈金這本小說就像「科普書」一樣,如果我沒猜錯他的意思,大概是說,這是讓老外瞭解大陸某種社會狀態的簡明版吧。

其實,朱天文完全可以提出他個人的判斷,因為這是見仁見智的問題,可以公開討論,我就覺得哈金的作品至少就「等待」而言,沒有這麼糟糕,但既然是交流,當然也就可以率直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但有點尷尬的是,朱天文在陳述他的想法時越說越急,我們都曾有這個經驗,因為緊張,所以什麼字句最早閃過腦海,也就直接的說了,來不及潤飾,甚至越說越令彼此尷尬,當天的景況就是這樣。聽朱天文說完後,我無比同情的看著這位跟我太陽、月亮星座甚至連紫微命宮都一樣的人,我知道他回去一定不好受了,這件事情可能會像魅影一樣纏繞著他,但我也沒能想到過了六年之後,他還是忘不了這件事而寫在小說裡。

其實我覺得朱天文當天所說的,雖然不夠有著遠來是客的世故,但這是他對哈金作品的評價,就這點來說,完全沒有問題,只是不幸的當天他腦子沒有閃過足夠世故的淺詞用句,所以就這麼赤裸裸的尷尬了,不過坦白說,我們誰沒有因為困窘而失言的時候呢?

這場記者會後,正好我被安排和哈金一起用餐,主要是作採訪。沿路上哈金一直悶悶不樂,最後他終於問了我,而我也想了一下才明白他的問題,原來中國大陸有些人對哈金提出的批評和天文類似,而中國大陸一些評論者其實經常代表官方的立場,所以哈金好奇的是天文是不是跟中共官方立場一致?

我忘了我怎麼回答的,但絕對是跟他說,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天文絕非所謂的「中共官方同路人」,不過我想我也無能說得更多,我總不能跟他說,其實他就是覺得你寫得不夠好而已。

看到小說裡寫這段往事,我也忍不住把自己當時看到的寫出來。其實我最想說的是,誰能理解處女座的悲哀?我們明明就是容易緊張的人,偏偏有時又不得在眾人面前說一些話(我想到的是上廣播),到時像一顆不定時炸彈一樣,說出什麼可怕的話,又有何能體會我們的痛苦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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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ightoneart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