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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在住處的電梯口,遇到一個平頭身穿羊毛大衣的雅皮男,他手裡拿著兩袋青菜,我當場覺得他簡直就像「六月的月亮」的男主角一樣。當然,我也考慮過,他可能是買菜回去給他老婆烹調,但以我看了多年推理小說的直覺判斷,這種可能性相當微小,因為當時已經七點來鐘,而我們社區東門就有個很好又乾淨的菜市場,他老婆與其在家嗷嗷待哺,還不如自己買菜做好等他回家,更為節省時間。

為什麼現在這麼多男生都喜歡且擅長下廚?敝公司就有兩位,但我從他們部落格觀察的結果,兩人做菜的習性相當不同。海洋先生通常都是為了招待到家裡玩耍的朋友而親自下廚,塔羅王子則是放假時做菜給自己吃以自得其樂。從他們的差別,以及連想到好心地之前建議,若要讓廚藝精進,最好找個人試吃,讓我感覺除非像是家庭煮婦,有著非做菜不可的壓力,或者天生就是愛極了下廚,並且有那樣的機會學會一手好廚藝,否則多數人下廚只有兩個動機,一個是享受獨自做菜的悠閒,一個是為了分享。

我記得我自己也有幾回經常下廚的時候,而這也的確跟別人有關。很多很多年前,我週末時經常到一位朋友家,週日我們最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早上到菜市場,然後中午開始下廚,我當時還會做幾樣小菜,像是韭黃牛肉、青辣椒炒小魚乾、九層塔炒海瓜子、螃蟹炒蛋等等,而那位朋友廚藝一定更佳,但說也奇怪,我完全不記得他做過什麼菜,只記得一道蓮藕排骨湯,如今多少年過去了,感情早已煙消雲散,但是蓮藕排骨湯的美味,卻依然回味無窮呢。

幾年前在一個朋友家裡,我說我可以做一道炒牛肉給小豬吃,小豬一聽此言本來對我相當崇敬,因為他覺得這樣需要掌握火候的菜,不是什麼人都敢做的,不料我的手藝就跟不牢靠的情感一樣早已消失無蹤,那道牛肉又老又難吃,真是我的烹飪生涯裡最不堪回首的記憶啊。

我還遇到有些人,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都跟我宣稱他們的廚藝可是一等一的好,當然他們也可能說的是真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最後總讓我狐疑自己是上了大當。有一位號稱自己留學時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甚至還會做肉圓呢,結果我自始至終只吃過蔥油雞,而這還是因為他愛吃而不是我愛吃的緣故。

還有一位也說自己的廚藝廣受大家稱讚,但在我家表演時,卻是臨時打電話回家問他媽媽工序如何?後來,還是我偶爾下廚的機會多,雖然我並不真的討厭做菜,而且他有勇氣下箸,恐怕也真的很值得鼓勵,但是上當的感覺恐怕對感情也有點影響,這件事情很快也就無疾而終了。

另外一個為時短暫的故事,卻是讓我相當念念不忘的。同樣是一個宣稱自己很會做菜的人,但因為他相當忙碌,所以我從來沒有要求他展現實力。有一天,他突然拿了一本食譜,然後說,挑一些你喜歡吃的東西吧。選好了菜,我們到超市狂買一通,然後他簡單俐落的該切的切該洗的洗,一邊抽煙一邊炒菜,這種幹練的身影相當讓我著迷,以致於完全沒想到煙灰會不會掉到鍋裡的事情。而且,最為難能可貴的是,他的廚藝的確是很不錯的。雖然我們相處時間甚短,但這個記憶卻始終難以忘懷。

還有幾年,我遇到一位只要有空就喜歡在家裡吃飯的人,我想那些年我們週日也應該經常在家裡下廚共享吧?但我竟然連他擅長做什麼菜都忘記了,連一道類似蓮藕排骨湯的菜式都不記得,我想愛情的確是青春的藝術,不是因為年齡與感情深淺成反比,而是,記憶力真的有差啊。

在我的朋友裡,有兩位廚藝最為精湛的,一位是好心地,一位是四喜媽,他們如果聯手開家餐廳,可能會打遍天下無敵手。幾年前,我和四喜媽不知為何想到晚年安養問題,他開玩笑地說,到了六十歲,我們就住在一起吧。至今我想到仍然感覺非常慚愧的是,當時我甚至沒有禮貌性的問說:「那你的老公呢?小菜先生也要跟我們住一起嗎?」而是很直接的說:「那你得保證你六十歲還能拿得動鍋鏟才行。」現在想想,這種急功近利的行為,真是我最對不起朋友的行徑之一了。

想想這些與廚房連接起來的回憶,我突然感覺過去會讓我對做菜有點興趣的,實在是因為另外一個人的緣故。這些人裡頭,有些感情深一點,有些當時只是作為彼此的過渡,有些現在還是朋友,有些早已不通音信,但是唯有另外一個人的溫暖,才會讓自己想做一些家常的事務的。

現在,好像得學學塔羅王子那樣,為自己尋找一個人下廚、吃飯的快樂,不過既然我家附近有著這麼好的一個菜市場,我覺得這樣的轉換,應該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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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ightoneart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