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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在上上週六,我看了書看了碟,感覺星期六居然不喝酒很奇怪,於是我打開一瓶酒,一個晚上喝了四分之三瓶,深夜醉醺醺的打電話跟咩仔說:「我本來不打算喝酒的,但我覺得週末都不喝酒,就太不像我了。」咩仔聞言大驚,他趕忙說:「你千萬不要因為不想喝酒,就覺得『失去了自我』……」。

從那時開始,我奇特的樹立了一個度量衡標準。週一喝酒(不對,應該是週日),因為得把那四分之一喝完,四分之一不盡興,只能再開一瓶,這回喝了四分之二。週三,好不容易開完會,況且還需要把之前的四分之二喝掉,此外我還跟朋友說了,今天要開一瓶白酒,白酒喝了四分之一。週五,把那四分之三喝完了。

週六的早晨,我躺在床上,頭有點疼,渾身乏力,我覺得再怎麼自棄、自厭或者想自毀,到這一步都夠了。我驅車到我每週六必去的咖啡館,吃了午餐喝了咖啡,到底下超市買東西,經過紅酒區婉拒了門市小姐試酒的邀請,買了一大盒蘋果汁,奄奄一息的牛角麵包,打算明天開始過著吃早餐的規律生活。

回到家,頭疼依舊,加上喝了拿鐵咖啡湧上的噁心,我躺在床上,看到書桌上堆著了一疊想看的書,決定起來找一本書看,正好看到從去年就放在床頭想看的圖森的小說,本來想翻幾頁,看不下去就看碟,結果居然把〈做愛〉、〈逃跑〉都看完了。

這兩部小說的背景在四個城市:東京、京都、上海、北京,除了東京外這幾個城市我都去過,有的還算很熟悉,我覺得作者把這幾個城市的氛圍、場景甚至性格掌握得很精確,但這不是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直覺上,我覺得這兩部作品很像我們所熟悉的那種典型的法國電影,但我覺得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作者處理愛情裡頭傷害的部分。

看〈做愛〉的時候,只是隱隱覺得,但到了〈逃跑〉描述男主角在葬禮中突然消失那一段,我突然意識到作者真是描寫愛情「虐待」的高手。這兩個故事裡,男主角經常出現「不」這個舉措,不管是〈做愛〉裡,女主角問他為何不親吻自己或者女主角說我可以同意分手但不要在這幾天,可是男主角決定逃離,然後在〈逃跑〉裡,李琪伸出手,但我沒有握住,在葬禮之後,瑪麗開始尋找我,而我卻消失了。

作者用拒絕採取某種動作,拒絕「在場」,用這樣的斷裂或者說是懸空產生一種傷害的張力,而這種傷害,卻是愛情的本質,我們也許更可以明白愛情裡頭激情、付出的部分,因為這是愛情之所以是愛情的甜美時刻,可是關於愛情的傷害,有時你因為要確定對方的存在而用自己「不在場」的方式去傷害,用疼痛來確定這種存在,或者你用拒絕對方的想望的方式,來使傷害成形,而在這裡你又確定了你自己。

不說這本書了,頭疼著看,今天回想時又忘卻不少,免得越說越錯。但我還是聯想到其他關於愛情裡頭傷害的東西。

前陣子和作家Y吃飯,我們聊到李安。他說,以前他看過李安一些電影,像是「喜宴」什麼的,但他的感覺就是不太對,所以後來李安越來越有名,他卻反其道而行的不看他的電影,直到「臥虎藏龍」。其實電影上映時他也沒看,後來是因為他們也可能要寫一個武俠劇本,所以別人借給他一張碟,他就將就著看,看到玉蛟龍在懸崖那一幕,他居然大慟而哭了起來,他說,這時他知道李安是站在一種人性的高度,他想描寫的是即使你後悔,但一切都回不了頭的那種情境。

接著Y還說了「斷背山」,雖然沒有看過對李安的訪談,但他也說出了跟李安一樣的話:「這部片子描寫的是一種錯過」。Y說,在愛情裡是這樣的,你說你有多愛我,但我永遠覺得不夠、不相信,直到失去對方的那一刻,才相信了對方,但卻已經錯過了。

我覺得在關於「斷背山」的種種詮釋中,這是很有趣的一種詮釋。而不相信、不確定、不愛,卻使得「傷害」注定的會造成愛情裡頭不可能不存在的部分,甚至越是深愛傷害越深。

以前曾提過保羅‧科爾賀的「我坐在皮卓河畔哭泣」裡頭的水杯,到底要不要打破水杯來證明愛情的確定呢?這是一個問題。我的老同學曾寫信跟我說,大意是:經過了這些愛情,發現每次到最後都一樣,也許有一天我也會跟你一樣,認為既然愛情的結局都是如此,那又何必犧牲一個水杯呢?

其實當我說不要犧牲水杯時,我還很純情,認為愛情裡頭不能犧牲任何東西,甚至是一個水杯。並不是這麼看透愛情的虛幻,看透愛情最後不能承受的輕,可能甚至連個水杯也比不上。

當然,我體會更深的是,愛情裡頭不可能沒有傷害,被傷害的不僅僅是個水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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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ightoneart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6)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