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謹小慎微特別有禮貌的同事問我:「你有沒有聽說過王朔編劇的連續劇『和青春有關的日子』?」我正在看書稿,頭也沒抬的回答,沒看過,我不喜歡看這兒的連續劇。我同事接著又說,我覺得裡頭有一首歌特別好聽…,這時我明白了,他不是要跟我討論連續劇的劇情,而是想放一首歌聽聽,但又怕干擾我,所以轉了好幾個彎來打招呼。我一聽,大為驚奇,我說:「這不是『往事只能回味』嗎?這大概是我這輩子聽過最早的流行歌曲了。」他也很意外,他還以為這是大陸剛創作的流行歌曲呢,他說,真是好好聽啊。這下我興致也來了,我上網想要找原唱尤雅唱的版本給他聽,找不到,找了高勝美的,他聽了也覺得很有趣,因為高的唱法很靡靡之音,但是現在大陸這邊卻唱得跟校園民歌似的,清純得可以。

說到往事,我昨晚也領悟到所有的巧合都是有其線索的,這些線索或隱或彰,只能意會難以言傳。昨晚回家,看了幾篇小文,繼續看一個長篇,看了幾十頁,打算今天再戰,距離睡覺前的一個小時不知道該做什麼,我突然想重看「新天堂電影院」,快轉到中間一段,我無限感傷而又沈迷的看著電影,突然的,卻打出「劇終」的字樣,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後來明白了,我要買三小時的完整版,但是店裡小廝卻拿給我兩小時的電影院版,「幹」我心裡痛罵一句,因為很奇特的,令我回味不已的段落,不少都在被剪掉的部分。

今天早上我又更明白了,我以為我是在自由意志下決定睡前看「新天堂電影院」,其實這個動作在兩年前已經決定了。因為我想起了,兩年多前的某一天,老闆剛離開北京,我有點鬆懈,先是看了同樣這位作者的小說,然後看我同事借我的三小時的「新天堂電影院」,整個晚上喝了一瓶黑皮諾,還聽了左小祖咒「我不能悲傷地坐在你身旁」,然後掉入到悲傷濫情的黑洞裡。我都想起來了,我居然下意識的重複那天晚上的生活,只是沒開紅酒,也沒聽祖咒的歌,只是很清醒的想著,如果我是那個士兵,我寧願心碎而死都不會在第九十九天的夜晚離開,有些事情就像遙遠的星辰,有時因為雲層遮蔽夜空,有時是心裡的濃霧迷茫了雙眼,有時候你什麼都看不見,但是你要相信這些看不見的星星依舊閃耀著,你要相信,即使第二天你會心碎而死,即使星星已經迷途,至少在第一百天的時候,你要相信。

想到這裡,我很欣慰在不喝酒的時候,其實我也算是一個感性的人,所以我就既欣慰又感性的睡著了。當然,如果我昨天想到兩年多前無謂感傷的那一夜,我可能會找個理由讓自己喝杯紅酒也說不定哩。

人的回憶或許經常無聲無息的引領你。前幾天和朋友說起,王德威認為張愛玲寫「赤地之戀」,藉由書寫重新回到了上海,而我覺得「赤地之戀」的若干場景,似乎重現了張愛玲到溫州探望胡蘭成的一些畫面,張愛玲絕對不會刻意記憶或重現那些夜晚,但回憶是否奇特的借屍還魂就不知道了。

往事只能回味,穿過你回憶的長廊,看到你所遺忘的或珍藏著,人世間的河流繼續往前,我記住你曾經的倒影,在什麼都看不見的時候,你要相信,它依然存在,永遠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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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ightoneart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