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編輯,經常有「編輯過度」的問題,有時是把一個獨特的句子,改成千篇一律的「標準漢語」,有時則是在不需要加圖片的地方,加上不知雅意為何的圖片。周末我到三聯書店,看到「隨園食單」,本來就想買本食譜,更何況是這麼有文化的食譜,我立刻拿來翻一翻,正好翻到「烤全羊」之類的菜式,一看之下,我甚為驚嚇,原來在食譜旁邊配上正在草叢裡玩耍的笑容可掬的小羊咩咩的玉照一幅,我看了深感於心不忍,所以又把書放回去了。

為什麼會在烤羊旁邊放這種照片,到底是讓人吃還是不吃呢?我想到前陣子看到戴奧辛羊的新聞,也感覺頗為傷感,於是我致電咩仔說:「唉,那些可憐的戴奧辛羊…」,我話還沒說完,咩仔就氣急敗壞的說:「我正在煎羊排呢。」我只好識趣的放下電話,雖然屬羊的人吃羊,有點怪怪的,但他不忍聽到羊的壞消息,也算是有良心的了。

有的時候我想,總有一天搞不好只好吃素去了。年紀越大心越軟,吃東西的時候不敢想其形,不忍聽其聲,這種症候越來越明顯,以致於現在連肉攤都不敢去了,幸好我對海鮮還不太「過敏」,一時三刻,還不需要真的吃素去。

說到吃素,我還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我剛認識咩仔的時候,他其實是吃素的,為什麼吃素呢,因為他剛跟前男友分離,頓悟世間種種終成虛妄,於是便念起佛經,還搭配吃素以示清修。結果吃素一陣子之後,他得了胃炎,胃炎剛癒,他腦海便浮現炸雞的影像,從此以後,他便走上喜好美食的路途上了。

說來炸雞對咩仔的人生意義很重大。前些年,他養的可愛小狗黃毛發生車禍英年早逝,他把黃毛拿去火化,再把骨灰放在電視機架上,因為悲傷過度,咩仔覺得又飢又累,於是便出去買了炸雞回來,他邊吃炸雞邊看著黃毛的骨灰罈,心裡隱隱然感覺有些不妥,但又覺得,不吃炸雞是無法安慰他的心靈的。

真奇怪,本來是想寫人年紀大了就不太敢吃肉食了,怎麼反而寫成炸雞可以撫慰人的心靈呢?

我喜歡美食,但好吃的東西吃得太多,好吃指數也大打折扣了。我反而經常會想起,那偶爾才能大打牙祭的學生時代,像是台大大學口附近的排骨飯、雞腿飯,有時周末到公館逛逛吃個雞腿飯,真的是很讓人期待的事情。也有一次,我囊中羞澀,走到附近的麵包店,看到一塊小蛋糕讓我垂涎欲滴,其實我並不喜歡吃甜食,但是貧乏會讓喜歡一些得不到的東西。

最近我一直想做排骨湯,也是想到當年在新竹唸書時,很喜歡一家餐館的玉米紅蘿蔔排骨湯,偶爾同學們到餐廳聚餐,點上這道湯,在冬天真是感覺很幸福的事情。

嗯,寫到這裡,我想我是絕不可能成為素食者的。不過,剛才同事告訴我,現在北京吃火鍋流行涮兔子耳朵,如果世風再如此日下,我保留未來吃素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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