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雍和宮是四年多前的春季,當時小雨方歇,空氣裡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清新但又沈靜的氛圍,彷彿到了這裡,時間的堆疊或者說歷史,變成一個具體可觸摸的事物,你來到這裡,你的煩惱,就像被時間之流沖刷成碎片,頓覺「此心本淨,無可取捨」,而這個曾經是雍正未登大位時的王府「龍潛之地」,更讓人駐足徘徊之時,深感世事如煙塵。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沒有宗教信仰,雖然偶然會到廟裡拜拜,說實話乞求庇佑的功利之心大於一切。現在,我也算不上是真正的佛教徒,頂多念點心經、金剛經,但是隨著年歲的增長,不論是誦念經文或是到雍和宮走走,我的目的只剩下一個,就是讓我心情平靜,如此而已。

對於生命,我始終感覺虛無,總覺得是黑暗裡閃爍的一點燭火,很快又會寂滅,有些人可能有些身後之名,但多數人會被遺忘,遺忘得好像他從來不曾存活在這個世界一樣。有時我看著我的家譜,想到我那些祖先們,除了我的存在證明他們真的存在過之外,我對他們所知道的也只剩下名字而已,名字背後他們的一生到底是怎麼樣呢?


人如何面對自己這樣注定會消寂的一生?既感謝人身難得,而又能有足夠的智慧,去排解人所滋生的無窮煩惱,然後又能平靜的面對人生緣起緣滅的無常與必然的結局?這些,當我走在雍和宮時,我總覺得心裡的煩擾可以逐漸平息,人是無法逃避活著這件事情的,不論你是快樂的還是疑惑的,是順遂的還是低潮的,總要去面對所有的生之困境,在這種無所遁逃的處境中,佛經的智慧,可以給我許多幫助。

這次回來,我非常罕見的一次都沒去雍和宮,主要是跟幾年前相比,現在的香客可用人滿為患形容,另外,我自己的心境比起以前,可能又更穩定多了。不過無論如何,雍和宮對我這些年的支撐是很重要的,能有這樣的機會,意識到宗教對人的影響,我覺得是難得的因緣,或許也算是一種福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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