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跟一位上海的記者朋友聊天。他說要幫我在新浪微博上加V(這是一種身分認證動作),他跟我要了工作職稱之後,問我有什麼要加的,我想想還真不知道要加什麼,曾經的媒體從業員,現在的出版工作者,真的是除了現在的工作職稱外沒啥可加的,最後我說,小說愛讀者?他的反應是這可不行,我們都是啊。

 

閱讀小說真的是一件最快樂的事情。自從聽完王德威老師的演講之後,我已經不知道買了多少小說了。但小熊後來提醒我,光看小說不夠,他引用阿城的話,小說可不是只有出現在小說裡,所以我現在都是一本小說搭配一本非文學的書在看著,看的時候還算開心,遺憾的是看完也就忘記大半。昨天晚上和駱以軍喝酒,他形容自己是帶刀武士,我說波德萊爾也是用劍客來形容自己的寫作,但為何是劍客呢?我真的無法說出來龍去脈,當然回家後翻了書後又想起來了,波德萊爾在「太陽」這首詩寫著:「我獨自去練習我奇異的劍術,向四面八方嗅尋偶然的韻律,絆在字眼上,像絆在石子路上,有時碰上了長久夢想的詩行。」

 

該怎麼說這幾句詩給我的感受呢?創作真是一個辛苦的行業啊。如果我們可以在別人的辛苦裡獲得閱讀的快樂,這真是一個代價低廉的幸福。每一個創作者彷彿一個巫者,在字句裡搭建人物、情節,選擇敘述的方式和語言,但這個世界卻可能如海市蜃樓般稍縱即逝,人物越來越活不過來,情節越來越陳舊,這是每一位創作者在說出他們構建的故事的時候,經常會遇到的挫敗吧。我依稀記得余華在「許三觀賣血記」曾說,寫長篇的時候可能一個感冒就前功盡棄了。

 

最近想同時讀四本書。三體、狼廳、關鍵詞、三毛(或瓊瑤的船),三體已經看完第一部,雖然對裡頭的科學知識完全不懂,但作者對於人性的描寫,以及構建出跨越時空的波瀾壯闊圖景,真是讓人歎為觀止。三毛前一陣子看完了撒哈拉故事,經過這麼多年重看,還是覺得有趣,我都忘了三毛曾經在文字裡頭是這麼有幽默感的。

 

很多很多年前,曾經聽過一次三毛的演講,那時三毛大概三十五歲左右,我記得他說,三十五歲是我覺得人生最好的時候。那時自己年紀小,覺得三十五歲幾乎離晚年也不遠了,我記得當時心裡甚至對三毛起了一種同情,覺得這是他對自己的一種安慰。

 

現在自己走過了那個年紀,我覺得三毛說得沒錯,青春很美麗但是很粗糙,稍微成熟一點,對很多事情的體會就會更深刻。人生充滿謎題,不自己走過是看不到謎底是什麼的。

 

我又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一天。父親因為重病而住在榮總,當時我也在醫院陪他,卻突然從電視中看到作家三毛在榮總去世的消息,大家的反應都很驚駭。記得那時同在醫院的大姑低聲說,有些人想活卻很艱難,有些人要活下去也很艱難。

 

人生實難。不過如果有人將自己的人生活成一種風格,何時要離開人生舞台,應該也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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