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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說,看到幾米寫的:「在很年輕很年輕的時候,如果可以坐一班最晚最晚的火車,以最慢最慢的速度,離開一個你最傷心的城市,這將是最美好而值得記憶的一件事情。」其實我想到的是,某一年和兩個朋友約在台北火車站見面坐了最晚最晚的慢車,在天濛濛亮的時候到了我現在已經不記得是在南投火車站還是嘉義火車站了,然後坐了一班同樣很慢的公車到杉林溪。

 

其實我已經不記得那兩天在杉林溪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我記得的是夜間的旅途,火車上模糊的臉孔,有些詭異的氛圍,然後到了一個陌生的車站。如果我仔細想想,也許將會想起,有個階段曾經對山拋擲過我的幻想,有回我一個人報名參加大雪山的登山活動,第一天從武陵農場到煙聲瀑布的熱身行程就差點要了我的命,我想,這樣怎麼能爬上雪山呢?但是往後似乎越走越順,終於到了冰斗,再往上就可以登頂了,可是我坐在一棵樹底下,覺得來到這裡就夠了,有樹有雪,希望不要遇見大黑熊我感受著周遭的寧靜,但也放棄了從山頂一覽眾山小的快樂

 

我覺得那個時候我只想孤獨的去做一件事情,爬上山對我來說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想藉著路途去隔離某些情緒,然後感覺夠了就夠了。結果並不重要。那時候,大概就是幾米所說的「很年輕很年輕的時候」,那時的傷心,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麼,最後回想起來也許都會是甜美的。我還記得當時在山上看到的星星,大概是我生平看過最美麗的星星了。

 

我後來有點明白,當你在行走,或是選擇離開到另外一個地方去時,是因為你已經不知道如何再跟自己相處了。你已經無法在原有的軌道運行,只能藉由外在的改變,讓你重新與自己尋求到一個可以共同活下去的距離。

 

其實,在看「棕兔」時,當他的車緩緩開動,「Come Wander with Me」的音樂沒有預期的響起時,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悲傷,但是我覺得這種絕望已經在冰點凝固了,不再是年輕時甜美的悲傷,不再是用最慢的速度離開,而後離開的在回憶中變成如星星般遙遠的美好。而是有什麼正在死去,就像當我們看到星星的光亮時,其實他已經死去多年一樣。

 

在路途中,像殺開一條血路那樣,趨近事物的核心。他的悲傷成為可見的不易穿透的物質,他可以偶爾走出來跟另一個同樣絕望的人交換絕望,但是屬於自己的悲傷是無法交換的。

 

更晚一點的時候,我居然在陳綺貞的MV裡,看到張惠菁在「給冥王星」裡寫的幾句話:「最後一次見到你的路口,我現在才明白原來那是一條河,或是一道地層下陷,從那裡時間開始有了不同的轉速,我們再也不站立在同一個地面了。」

 

我記得上回在部落格提到這段話時,我回想了多年前的一段往事,那也是兩個朝向不同的宇宙,逐步擴張的距離。

 

但是現在我的回憶裡,出現的卻是拿著這本書,在國父紀念館附近等著跟朋友吃飯,等待的過程中我翻閱這篇文章,看到這段話時,我眼裡蓄滿淚水。

 

我現在理解的旅途已經跟以前不同了,不再是用想念、回憶所編織的美好花房,而是不斷崩塌的道路,無法逆轉的時間,極地一般的寂寞,就像他在白色的空地上騎著摩托車疾駛,除了自己的前進,再無其他憑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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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ightoneart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