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這麼多年,昨晚終於再度嚐到阿咪的手藝。想當年,阿咪位於民生東路的前藝術可是我三兩天就會去盤桓的地方。那時喝了不少當年價格還好現在卻已完全喝不起的酒,阿咪說,我當年喝的紅酒若以現在的價格算來,恐怕已有兩三百萬的身價了。

 

結束「前藝術」後,阿咪先後開了幾個餐廳,我去過的有限,後來大半時間不在台北,也就幾乎是斷了聯繫了。昨天和水之松、小咪、冷笑約在他的新店「花神」,我本來並沒有太多滄海桑田的感傷,反而在盤算如何真的可以做到只喝三杯的偉大任務。但是先喝了湯,再吃了蝦、軟殼蟹沙拉、涼拌花枝,我就油然的回想起當年的快樂時光,阿咪的手藝還是一樣的好啊,就別說後來還吃了牛肉、豬腳與皮蛋雞、鮭魚炒飯,我就跟隨食物一起回到當年那個冷色調的地下室,在那裡你總會不期而遇許多人,在那裡紅酒和人聲鼎沸幫我宣洩了暗戀的惆悵失戀的苦悶,縱情任性的度過其實是快意人生而當時卻渾然不知的日子。

 

昨晚阿咪說,一九九七年開始的那段時間真是「燦爛時光」,真的是這樣。現在回想那幾年,我曾因為情感的失意,而認為那是一段痛苦的過程,但是除了情感之外,其實那幾年真是爽快無比,看書採訪寫稿喝酒,我喜歡的事情一應俱足,只是那時不知道怎麼應付情感的失落,以為得不到回應的情感,就讓生活如此不圓滿,只有到現在才能明白,自己在某些地方的失落,卻使我得到其他的東西,只是這些東西不是我當時想要的愛情。

 

如果當時我就知道,日後我會多麼的懷念那段時光,我是不是會過得不一樣?痛苦沒那麼凌厲,會懂得該以第三隻眼看待自己廉價的感傷?我也永遠記得,當時我曾邀一位朋友去那裡喝酒,他電話中勉為其難同意的語氣驚嚇到我,以致於我再也沒有勇氣跟他說什麼。

 

儲存在記憶裡的這些片段,經過時間的加封,我彷彿可以看到它在那個封閉的地下室裡蜿蜒伸展,就像秋天的葉子那樣脆弱的存在那裡,很多的時候我忘記它,想到時也只能以淚水跟它相認,讓它因此而更茁壯一些。

 

昨天的三杯,起碼變成了五杯。回家路上我坐著捷運、公車,種種往事浮上心頭。我想人生就是這樣,當年暢飲Talbot的時候,我不知道它日後會變得如此昂貴,只是用它來佐以我失落的孤寂,現在Talbot早已不是當年的價碼,我才明白當年大筆揮霍了什麼。其實不是酒,而是一去不再來的人生最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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