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想哭,所以我們又叫了一瓶白酒。我說著選這瓶酒的理由,老闆娘說,其實現在喝什麼都一樣了,第三瓶酒,便宜一點貴一點,紅的白的,喝進血脈裡一樣召喚痛苦,或者沒來由的快樂。只有明天的頭疼,可以測量廉價或昂貴所要付出的代價。

下午,在一個可以無線上網的茶館裡,突然覺得心碎了。悲哀緩緩襲來,一切都宛如幻影,我在網上找到陳昇的「別讓我哭」,茶館裡的音樂,淹沒了電腦裡陳昇的歌聲,只剩下影片和歌詞,沒有聲音的歌詞就像靈魂被抽離一樣,字句堆疊,但你已無法瞭解,甚至沒有耐心讀完。你被自己的回憶排除在外,明確感覺自己的孤單,真相昭然若揭,你總喜歡死守著一個無人的廢墟,你對空中說,我要走了,空蕩的回聲,你被自己擊垮了。

或許也不是這樣。你無法看完歌詞是因為,真相昭然若揭,當你轉身離去的一刻,恨意產生的裂縫再也無法彌補,時間揮發了恨,愛也急速萎縮,只剩下裂縫切斷所有知覺,所以當你看著曾讓你感同身受的歌詞,竟然覺得無法面對。這一切都是不值得的。

其實真相是,你被自己嘲弄了。

因為想哭,所以有了第三瓶酒。紅酒、Sauvignon Blanc、Chardonnay,像層層低落沈浸在河裡的階梯,承載著往事的紅酒,經過開瓶未久的苦澀,慢慢變成可以對回憶微笑的圓潤,清爽的Sauvignon Blanc,像是逐漸接近的小舟,用輕快的舞曲煽動起一種歡愉氣氛,濃妝豔抹的Chardonnay,極力挽留這種如年華般容易逝去的歡愉,直到終於露出破綻。

我們違反了從白到紅的原則,甚至選的酒一瓶比一瓶便宜。最後兩隻腳終於踏進水裡,不堪忍受的冰涼像是一個句點,夜很昏沈,我苦守的廢墟空無一人,我想對著空中說,我要走了。但是,黑夜把一切都裹脅在沈寂裡,我終於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言說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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