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位朋友跟我說他前幾日喝醉的慘狀。他在一個餐會上還沒吃東西打底,就頻頻乾香檳,等到上主菜時,他已經醉倒了。而且醉相甚慘,躺在五星級飯店大廳沙發吐了幾回,最後還坐飯店的輪椅才被抬上車。空腹喝酒乃是兵家大忌,我不免說他幾句,當然也非常同情,因為我可以想像第二天他會多麼不舒服。

說別人容易。昨天喝了一點紅酒兩杯啤酒,很久沒喝啤酒了,感覺很順口,本想多喝一杯,但幸好其他人都要做鳥獸散。我一路沿著安和路散步,感覺腳步輕盈、神清氣爽,沒想到的是,半夜醒來,頭還是有點沈重,我起來喝了水,知道再睡幾個小時就可以恢復,但也不由得一陣慶幸,幸好沒喝第三杯,否則真的要掛了。

跟很多人想像的不一樣,其實我不是每種酒都喝,當然年少輕狂無所畏懼的時候例外,但是這些年除了喝葡萄酒,對於其他酒我都高度戒備。不管是香檳的甜美,威士忌的深奧,雞尾酒的華麗,或者清酒的冷冽,都不會讓我放下心防,也因此喝這些酒時,其實我知道自己是十分安全的。

也只有在自己最熟悉的酒,或者像啤酒這樣容易輕敵的酒,會讓我鑄下大錯。午夜醒來時,我突然感覺也許到了連我最熟悉的葡萄酒也要放在管制區了,我越來越拿捏不住分寸,有的時候從天堂到地獄不過幾分鐘時間,看來我得跟紅酒重新調整一下距離。

今天想寫部落格,倒不是想說這些瑣碎的酒經,而是想推薦張惠菁的新書《給冥王星》。昨天中午有個約,我先到了,坐在馬路邊上,正巧就翻到跟書同名的文章〈給冥王星〉,看到最後一段時,雖然之前已經看過一次,依然還是很激動。回到辦公室時,在網路遇上遇到惠菁,我忍不住跟他說,這本書寫得真好,幸好最近沒有失戀,否則看到〈給冥王星〉的最後一段時,也許會哭耶。

不過我沒說真話。我第一次從這本書封面的數位樣上看到這段文字時,一滴眼淚懸在我的眼眶裡,然後我努力隱藏著,還跟同事抱怨說:「這真是太催淚了。」

其實有的時候錯過是兩個軌道的問題,而不是「如果我當時做些什麼」可以改變的。這讓我想起許多年前的往事。當時我很喜歡一個人,這個人呢,有一天可能覺得必須把話說清楚了,所以約了見面,但他其實沒說什麼,只是說,最近某個人對他表達了想交往的意思,雖然他沒見過這個人,但感覺似乎挺有意思的,所以也想試試看。有趣的是,當他描述這個人時,我想起了一個多年不見的朋友,我想,不會這麼巧,就是這個人吧?

他說得很迂迴,但意思很明顯,我覺得也別自討沒趣了。過了兩天,我們又在一個場合碰面,兩人都有些尷尬,離開會場後,我聽到後面有人走來,回頭看見是他,於是我們一起走了一小段。

他說,他想想還是拒絕對方好了。但是,當時我覺得他應該有一個認識這個可能更適合他的人的機會,所以我跟他說,如果那個人是某某人,其實那個人是不錯的。然後,呵呵,然後大家也都知道了,他們很快的就在一起了。

那幾年,我每次一想到這個片段就痛徹心扉。我想,如果在市政府前面的那個街口,我不說這些的話,情況會不會改變?最重要的是,我完全沒有能力承受我說這些話的後果。

當然,過了很多年之後,我也明白了,我們其實就是在不同軌道運轉的星球。在你覺得最靠近的時候,讓你產生一個可能攜手並行的假象,但其實那正是錯過的開始。

所以,我終於也可以原諒自己在那個街口把自己推入痛苦的深淵,我知道不是我更努力一點,或什麼都不說,就可以改變的。

昨天中午,陽光明媚,我所在的位置離當年的街口很近,可是時間已經讓我痊癒了,或者說讓我明白了。而我覺得,惠菁其實是用他的敏銳、修為,看到了這一切,而用他的文字,無比精準而又溫柔的描繪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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