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的一年多前,我跟我媽媽抱怨說,幸好我還有個妹妹,否則我鬱悶死了。我媽媽知道我對同樣是他生的兩的弟弟,一向不太滿意(料吾弟對我亦如是),所以悶不吭聲,當作沒聽見。

我妹妹跟我比較談得來,而我弟弟並不。我妹妹喜歡文學,而我的兩個弟弟,小弟我是從來沒看過他手上拿過書,不管是什麼書。而我大弟呢,有一回我去他家,發現書架上陳列著「如何瞭解你自己」、「如何與人溝通」、「如何突然發大財」(這些書名是我瞎編的,但是意思差不多),我每次去書店,看到這類書總想著,到底這些書會賣給誰?我現在知道了,就是賣給我弟弟。

我妹妹就不同了。當年在北一女校刊不時發表新詩數首,雖然每次都看得我哈哈大笑,但不能不承認他對文學充滿熱愛。這樣說,好像在嘲笑我妹妹似的,其實並不是,我妹妹雖然跟我同血型同星座,但他的行動力比我強,高中時喜歡新詩,就自己寫幾首,喜歡金庸武俠小說,也自己寫上幾段,最重要的是,他的數學很好,而我完全不行,這個差別注定我們走向不同的路。

我小時功課不怎樣,即使念的是升學率很高、競爭很激烈的私立初中,但我依然閒雲野鶴,過著帝力於我何有哉的生活,還很賴皮的想,不如就直接念高中部好了。我媽媽見此趨勢,心知大事不好,再此下去我可能一輩子的最高學歷就是高中畢業,所以立刻要我去讀個五專,我媽媽果然瞭解我,因為五專畢業後只能選擇升學或去工作,我怎麼願意「幼小」就去工作?只好死命的插班上大學。有此曲折,不論大學或研究所,我想念什麼就念什麼,我爸媽都覺得阿彌陀佛,但我妹妹就不同了,他成績好,也只好配合我爸媽的期望讀商科了。

為什麼會突然想到我妹妹,這是因為我昨天突然打電話給他。我先是想到我妹妹過去一向有買基金理財的習慣,而我這回在咩仔的勸誘逼迫下,也開始買基金了。(咩仔通常是這樣,如果他覺得給你提了一個很不錯的意見,他先是會動之以情,曉之以「利」,如果你依然頑冥不靈的話,他就會開始詛咒你,說是你不聽他的話,就會開始倒楣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我也體會到儲蓄的重要性,而決定定額買基金了。

我妹妹聽說連我都我買了基金,頗為詫異,問我買了什麼,我告訴他之後,他表示,這兩個的確不錯。(我先岔開一句話,咩仔說為最近得了「成雙成對」的病。因為我最近外套買了兩件,長褲買了兩件,T恤買了兩件,紅酒買了兩瓶,礦泉水每次買兩瓶,連基金都要買兩個。不知道這個病根是怎麼來的?)然後我懊惱的說,原來買基金真的可以賺錢,早知道我應該五年前就開始買。我妹妹說,沒關係,總比你五年後才開始買來的好。

其實打電話給他,最重要的是我最近對自己的未來有了些想法,想法還很模糊,也很沒有把握,所以想要先跟他聊聊。我妹妹聽完之後又說,沒關係,現在想這個問題,總比五年之後想好。聽我妹妹這樣一說,我突然覺得心境為之一寬,是啊,人如果想改變,早改變總比晚改變好,最怕的就是害怕未來比現在更糟,於是說什麼也不肯改變。

從我妹妹我突然想到我妹夫。在他們身上和諧的展現出處女座與魔羯座的天作之合可以多麼驚人。

據說在他們交往的時候,兩個務實而又善於理財的人曾出現這樣的對話。我妹妹:你有沒有想過,到幾歲時要存到人生的第一個一百萬?我妹夫大笑說:我早就存到了。

說我妹妹善於理財,只是跟我比而已,萬萬比不上我妹夫。每次看到我妹夫,我就會驚嘆,世界上居然有這種人。我想,跟我一樣驚嘆的,還有他老闆。

話說當年,我妹夫隻身一人在科學園區工作,又還不認識我妹妹,他每天往來公司和宿舍之間,僅剩的消遣就是加班了。有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妹夫奇異的睡不著,於是他又決定要去辦公室加班,不料當天,他老闆突然想起似乎忘了拿什麼東西,於是也在這月黑風高的晚上,決定回辦公室拿東西。命運的安排,終於讓他們在午夜的辦公室相會了,他老闆見狀,似乎受到極大的驚嚇,日後只能以幫我妹夫加薪升官,才終於獲得了內心的平靜。

直到現在,我妹夫依然維持太陽起來他也跟著起來的習慣,真的是很奇怪的一種人。

人生的未來會怎麼樣?做什麼決定才不會後悔?其實只有拉長一段時間才會知道,而且坦白說,只有失敗了才會後悔。我現在知道,像我們這樣平庸的以文字工作為生的人,做一個決定,不會有太大的成功,如果失敗會到什麼谷底也可以想見,也就是上下浮動不太大。最怕做的是違抗大環境的決定,像是現在還想在台灣開出版社之類的(呵呵),否則,我想大概都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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